山海经序

世之览山海经者,皆以其闳诞迂夸,多奇怪倜傥之言,莫不疑焉。

注解:世上观看《山海经》的人,都认为它广博而虚妄、邪僻而夸张,有许多奇异怪诞不凡的言论,没有不使人疑惑的。

尝试论之曰:庄生有云:人之所知,莫若其所不知。

注解:我曾试着论述过:庄子曾经说过,人们所了解的,没有人们不了解的多。

吾于山海经见之矣。

注解:这个道理我在《山海经》上就看到了。

夫以宇宙之寥廓,群生之纷纭,阴阳之煦蒸,万殊之区分,精气浑淆,自相溃薄,游魂灵怪,触像而构。

注解:以宇宙的寥廓,众生的纷纭,阴阳的蒸腾,万物的区分,精气的混杂,自然的相互离散,各种游魂、神灵、怪物,根据形象而记录。

流形于山川,丽状于木石者,恶可胜言乎?

注解:山川的运动变化,木石的附托形状,如何能用语言表达呢?

然则总其所以乖,鼓之于一响;成其所以变,混之于一象。

注解:然而总结其中的乖谬反常成一种说法,确定其中的变化混乱成一种形象。

世之所谓异,未知其所以异;世之所

谓不异,未知其所以不异。

注解:世人所说的奇特,不知道它奇特在哪里;世人所说的不奇特,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奇特。何者?

这是为什么呢?

注解:物不自异,待我而后异。

事物本身没有奇特的地方,是我遇到了以后才认为奇特。

注解:异果在我,非物异也。

奇特的原因在于我的认知,而不是事物奇特。

故胡人见布而疑,越人见罽而骇毳

注解:所以胡人看到布匹就疑惑为什么苧麻能织成这个样子,越人看到毡布就震惊为什么兽皮能做成这个东西。

夫玩所习见,而奇所希闻,此人情之常蔽也。

注解:对常见的事物感到习惯,对少见的事物感到惊奇,这是人心中常有的缺点。

今略举可以明之者:阳火出于冰水,

阴鼠生于炎山,而俗之论者,莫之或

怪,及谈山海经所载而咸怪之。

注解:现在略举可以说明的例子:太阳从冷水中升起,冰蚕出生在火山,而世俗中谈论这些的人,没有谁觉得奇怪,但到了谈论《山海经》所记载的内容时都觉得奇怪。

是不怪所可怪,而怪所不可怪也。

注解:这就是不对奇怪的事物感到奇怪,而对不奇怪的事物感到奇怪。

不怪所可怪,则几于无怪矣。

注解:不对奇怪的事物感到奇怪,那么就几乎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怪所不可怪,则未始有可怪也。

注解:对不奇怪的事物感到奇怪,那就是说本来就没有可奇怪的事物。

夫能然所不可,不可所不可,然则理无不然矣。

注解:所以能够了解那些不奇怪的事物,并不对它们感到奇怪,那么道理就没有不通透的。

按汲郡竹书及穆天子传:穆王西征,

见西王母,执璧帛之好,献锦组之属。

注解:按《汲郡竹书》和《穆天子传》中所记载:“周穆王西征时,遇到了西王母,手执璧玉和丝帛,献上织花的丝带等礼物。

穆王享王母于瑶池之上,赋诗往来,辞义可观。

注解:周穆王在瑶池上宴请西王母,往来赋诗,文辞优美。

遂袭昆仑之丘,游轩辕之宫,眺钟山之岭,玩帝者之宝,勒石王母之山,纪迹玄圃之上。

注解:然后进入昆仑山,观览轩辕宫,眺望昆仑的群山峻岭,玩赏帝王的宝物,在西王母的山上刻写文字于石上,在玄圃上记录自己的足迹。

乃取其嘉木艳草,奇鸟怪兽,玉石珍瑰之器,金膏烛银之宝,归而殖养之于中国。

注解:

于是取得了那里的神树、仙草,珍鸟、异兽,各种玉石器具,各种仙药宝物,归去后在中原地区养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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