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实习日记 之二

6月4日 端午节去胖大嫂家吃粽子

端午节前，胖大嫂一再邀请我们去她家吃粽子。我们几个商量后，决定还是去。胖大嫂一家人都很热情，她丈夫曾师傅还特意陪我们喝酒，并不时为我们夹菜。胖嫂的小女儿才4、5岁的样子，十分可爱，一个劲地叫叔叔。我们觉得既要当徒弟，又要当叔叔，身份都有点混乱了。好在曾师傅很爽朗，让我们逐渐不再拘束，感到了轻松愉快。我们的小倪，还和曾师傅划起拳来，让气氛更加热闹。菜很好吃，酒也很香。我深深感觉到这些工人师傅的可敬可交。在他们中间，可以毫无防备地生活。身在他乡，吃到美味的饭菜，享受节日的欢乐，我们从心里感激淳朴热情的胖嫂一家人。

下午趁着休息，我们去河边看龙船比赛。回来时，恰好遇上一车间的统计员王师傅，她给我们送来一大串肉粽。这个节过得比在学校和家里有意思多了。

6月8日

今天我们按计划到了三车间（彩绘）车间。车间核算员黄师傅年龄和我们差不多，据说也是“五朵金花”之一。不过她性格比较沉静。而且，她是车间核算员中少有的经过一年短训的，工作得很出色。目前在准备考电大。

工间休时，几个女工来车间办公室“喝水”，打电话。看到我们在翻看账本，感到很惊奇。还以为我们是新来的。其中一位女工嗓门很大，在她高声惊异的问询中，又有几个女工闻声跑来。她们把我们几个围住，问这问那。其中一个女工问：你们在学校里是写作文吧？我们对她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惊诧得不知道说什么。

其他几位女工对这个话题一点不感兴趣，马上开问别的。七嘴八舌的，都有些顾不上回答。忽然一个女工用方言开了一句玩笑，我们没怎么听懂，她们却一起哄堂大笑起来。我们被弄得十分狼狈，又不好拉下脸。只好向黄师傅投去求助的目光。可她却手里拿着一只圆珠笔发呆。丝毫不理会我们这边的动静。正在这时，车间的女主任闻声走了进来，几声呵斥，女工们马上偃旗息鼓，一个个溜出门去。女主任在屋中央站着，用不甚友好的目光盯了我们好一会儿。我们心里一阵紧张，也一个接一个出了车间办公室。

6月10日

晚饭后回到宿舍，对门房间里响起了一阵优美的吉他声。我们忍不住向里张望。屋门没关，弹吉他的是一位结实的小伙子。他看见我们，友好地招呼我们进去。并特意为我们弹奏了好几首曲子。随后又与我们闲聊起来。他姓李，是制匣车间的工人，今年还只有十九岁。但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他的阅历可比我们强很多。当听说我们是来实习的学生时，就对我们不加隐讳地谈到，他曾经进拘留所和监狱，并描绘起了在里面的情形。

面对我们的惊讶和不安，他没有痛苦，也没有自豪，情绪平和，表情放松。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可能只是作为一种平常的经历讲述。他向我们道出了他的处世观：人生在世，本事和钱必具其一。否则就过不下去。虽不敢苟同，但也许这真就是他人生经历中总结出来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