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常识中,公司一旦债务违约(不付债券的利息或者本金),公司就属于事实破产,需要进入破产清偿程序。在美国,破产的公司需要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第11章(chapter11)或者第7章(chapter7)。但是,恒大的美元债如果违约,公司却很可能不破产。

先说恒大眼下的债务问题。

根据路透社的统计,恒大从本周开始,有一系列中美债务偿还义务,如下表。

下次付息日币种下次付息额到期日余额9/23人民币¥2.32亿2025/9/23¥40亿9/23美元$8,353万2022/3/23$20.3亿9/29美元$4,750万2024/3/29$10亿10/12美元$6,888万2022/4/11$14.5亿10/12美元$4,250万2023/4/11$8.5亿10/12美元$3,675万2024/4/11$7亿10/19人民币¥1.218亿2025/10/19¥21亿10/30美元$1,425万2022/1/30$3亿11/8美元$4,193万2022/11/6$6.45亿11/8美元$4,056万2023/11/6$5.9亿12/28美元$5,043万2023/6/28$13.4亿12/28美元$2.0477亿2025/6/28$46.8亿

表中的第一笔债务是人民币债务,名称叫“20恒大04”。根据恒大的公告,这一笔利息“通过场外方式协商解决”。华尔街日报称不清楚这笔债务利息的支付究竟是现金方式还是实物抵押。其实无需追究最后是通过何种场外方式解决的,只需要知道这笔利息的支付,没法走标准流程付出现金就行了。如果“20恒大04”的人民币利息¥2.32亿都需要场外协商解决,那么9月23日应付的美元债利息$8,000多万就更难了,更别说下周还有另一笔近$5,000万利息要支付。不付美债利息不会马上构成债务违约,公司还有30天的过渡期来解决问题。如果30天不能解决,那就正式进入美债违约。

相较于“好商量”的国内债务,恒大的美元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一来是金额更大,二来是西方投资人很难如国内投资人那样“好商量”。

当美国公司的债务违约后,公司会选择向美国法院申请破产(chapter 11)。美国的法院会根据复杂的破产法,对公司的资产进行处置,有序清偿。但是恒大的美元债违约后,恒大不可能主动向美国的法院申请破产。所以对于美债的债权人,这只能去美国法院起诉恒大,要求法院对恒大的资产进行处置。

但是,要美国法院对注册在英属维京群岛和香港,实际在中国内地运营的恒大进行资产处置,何其困难。如果美国法院什么都做不了,那么只要国内的体系不逼着恒大破产,那么恒大就可以不破产,继续存在。债务违约公司却可以不破产,有点讽刺。

其实在恒大美元债发售书的ENFORCEMENTOF CIVIL LIABILITIES部分,也给出了开曼群岛、香港和内地几个律所的意见。核心思想就是一个,一旦债务违约,公司很可能在美国法院接到起诉,但是要想实际执行美国法院的决定,几乎不可能。也不是说恒大美元债的投资人面对违约就真的毫无办法,但是矛头可能就不能对准恒大了。

现在西方整体盯着恒大的美元债问题,一方面是想看中国对待西方投资人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想看中美两套体系下的跨境资产的法律问题。原来是中概,现在是中债。

本文作者 Dr Lan,发布于公众号《老虎锐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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