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流传起“宝玉”是贾宝玉小名的论调。甚至有言之凿凿“贾瑛”是贾宝玉的正名或大名的。如果当瓦舍说戏,全当一乐,也无妨。可若有读者当真,就大为不妥了。

贾府子孙起名都是有章可依的。按字辈排序,这是读者所周知的。如“水”字辈的宁荣二公贾演、贾源,继之是“代”“文”“玉”“草”字辈。如果字辈可作部首的,就起单字名,不可作部首的则起双字名,如贾代化、贾代善,贾代儒。贾宝玉属于“玉”字辈,“玉”字属于可作部首的。“玉”字辈长房长孙,现任族长贾珍就是范例。按理说,贾宝玉也该起带“玉”部首的单字名。可“玉”字辈,就贾宝玉例外,虽名也含“玉”,却双字名。难免让人心生疑窦,流言四起,质疑“宝玉”是否只是小名或乳名而已,而另有大名或正名的。事实是否如此呢?且待一辨究竟。

有读者也许会说:宝玉年龄尚小,正名或大名未必起了,所以“宝玉”很可能只是小名或乳名而已。事果真如此吗?不妨推敲一下,从年龄角度看:贾环、贾兰都此贾宝玉小,都已有正名或大名。从性别看,作为闺中女儿的探春、惜春都有了正名。作为年略长,且男儿辈的宝玉,有啥理由还没起正名或大名呢?这于情于理不通。

有读者也许会问:怎么见得“宝玉”就一定是正名或大名呢?其实留心于书,不难解此一惑。如书中第十八回,元妃省亲时,此时宝玉已十三岁了。群姐妹奉命作诗。在交作业时,宝玉署名,用的是“臣:宝玉谨题”(这可是极其正规和严肃的场合,不会用小名或乳名)还有书中第六十三回,宝玉过生辰。在回妙玉“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的贺帖时,贾宝玉回帖“槛内人宝玉熏沐谨拜”也是署名“宝玉”(宝玉对妙玉是敬重的,而且妙玉的贺帖也是极其庄重的,此等情境,贾宝玉不会用小名或乳名回帖,否则就不对等和庄重了)因而可知,“宝玉”即贾宝玉正名或大名,无须过多争论。

至于贾府“玉”字辈的贾宝玉起名为什么如此“另类”,看似让人费解。其实细品之下,不难理解。首先,书中的贾宝玉是衔玉而生。由于这罕见的异象,所以贾母或父母给他取名相对特别些,以兹纪念,也在情理中,况“宝玉”二字,也有“玉”,多少带些“玉”字辈特征了,不算脱题。另外,贾宝玉是此书的男主,推想作者曹雪芹为了突出他的人物特殊性,或许也有意,让男主之名与贾府众名不同的。

言及此,由贾府的起名之法,说些题外话。不由想到八十回后,所谓贾宝玉和薛宝钗的遗腹子叫“贾桂”的事,然后再有个所谓的“兰桂齐芳”中兴之举。难道作书之人,连贾宝玉的之子当为“草”字辈常识都不知道?非得叫“桂”?此处亦可知,八十回后非曹雪芹之文。

综而论之,“宝玉”就是贾宝玉的正式名讳,不存在是小名或乳名一说。至于所谓正名或大名叫啥“贾瑛”者。标新立异之说,读者自可当乱风过耳,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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